第41章 一切都是仰仗于你
早春二月,乍暖还寒。
周泽普同学大张旗鼓地参加了柳北知县许守谦主持的县试,认认真真地走了一回过场。
在县署公告考期后,周泽普亲自去县署礼房报名,填写了亲供,写具五童互结保单，又由本县生员吕若愚等人具保。
五更时分,外面还黑漆漆的。县城周家新宅,灯火通明,诗蓝亲自将准备好的文具食物装入考篮,交给周泽普,“老公,心态放松,就当是再参加一次高考。”
周泽普笑道:“放心了,金榜题名,手到擒来。”
诗蓝道:“你就不能低调一回?”
周泽普亲了诗蓝一口:“我这人最低调了,地球人都知道。”
诗蓝挺着肚子,由杏儿陪着，送丈夫入了考场。
入场前,衙门中的搜子照例搜查每一名考生全身,严防夹带。
黎明时分,知县许守谦点名,周泽普和众人进入龙门,一系列程序后,廪生开始唱保。
唱道周泽普时,吕若愚展颜一笑,表示鼓励。
随后考生们按卷上座号，入座开始答卷。
周泽普写得是馆阁体小楷，更偏重唐人小楷的风格,规范、美观、整洁、大方。因为得到教谕刘跃云的帮助,周同学有时间做了充分的准备,写起文章便得心应手。
答完考卷，周泽普和众学子分批从龙门出场，
等候在外的诗蓝看到周泽溥从容淡定,会心一笑,“老公,有没有信心拿第一?”
周泽普看看众学子,“那是必须滴。”
考试揭晓，周泽普为团案第一名。
接下来又连考四天,周泽普每次都是第一名,连刘跃云自己都莫名惊诧。题目是自己给的,可是文章确实周泽普自己做的,阅卷可都是州府的来的学官,断无认识周泽普之理。
末场考完，出正榜，开正门，放三炮，奏乐，吹打送榜，榜贴于考院照墙。
杏儿看榜后匆匆跑回家,跟诗蓝讨赏钱,“夫人,拿钱来。”
诗蓝看着如同妹妹的小丫头,拿出二两银子,“老爷不会真是第一名吧?”
杏儿抓过银子,“夫人好小气,大人考中县试第一名县案首。”
考院外,县试入围的考生纷纷向周泽普道贺,周泽普一一向众人回礼。随后命身穿便服的陈思忠封了若干包银子,跟随周泽普去答谢众学官和县学的教官。
一位省府来的老先生看着少年英俊的周泽普如此尊师重教,颇为赞赏。对众学官道,“今年的试帖诗,唯有周泽普的《惊雉逐鹰飞》出韵、倒韵、重韵、凑韵、僻韵、哑韵恰到好处,可为典范。”
天启六年柳北县的试帖诗命题《惊雉逐鹰飞》，出白庚信《冬狩行应沼诗》之“惊雉逐鹰飞，腾猿看箭转”。
惊雉逐鹰飞 周泽普
百中虚文囿，苍鹰掠地归；
如何惊雉影，翻逐鸷禽飞；
色木罹罗避，心偏窜野违；
多因魂未定，不识计全非；
路问金眸疾，风卷铁距威；
几番愁侧翅，一瞬失残翚；
抱木猿犹转，藏林鸟亦稀；
山梁无猎羽，好自惜毛衣。
随后取出一张名帖,交给周泽普,“老夫乃是武昌府白鹿山书院的山长崔子明,泽普如到武昌,有此帖可去书院直接见我。”
周泽普躬身一礼,“泽普谢过先生。”
带着陈思忠出了考院,迎头看到刘跃云。
周泽普上前施礼,“泽普见过世叔。”
刘跃云道:“泽普,你已经有了官身,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周泽普道:“世叔,这是哪里话。就是泽普将来出将入相,也不能忘了你的提携之恩。现在天色还早,小侄想请世叔去松竹馆喝杯茶,还是世叔赏脸。”
刘跃云倒也痛快,“如此,要贤侄破费了。”
三人来到松竹馆大堂,老.鸨看到有客人来,扭着肥硕的屁股迎了上去。
周泽普不等她开口,问道:“楼中哪位姑娘琴弹得好。还请介绍一二。”
老.鸨道:“新来的嫣红姑娘琴棋书画,样样都好。不过嘛?”老鸨话停下来。
周泽普在风月场中也不是初哥,笑道:“不过什么,还不快快讲来。否则,本公子大枪伺候。”边说边在老.鸨肉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。
老.鸨故作惊讶的大叫一声,伸手拧了周泽普一把,“改日老娘我倒要领教一番你那大枪,定然杀得你俯首称臣。”说着嘻嘻哈哈地领众人上了楼梯。
此时,恰有一位醉醺醺的商人模样的家伙蹒跚而下,擦肩而过的瞬间,陈思忠不经意间碰了一下商人,一个鼓囊囊的钱袋便到了陈思忠手里。
“刘大人,有些小费还是您来打赏的好。”陈思忠将钱袋递给刘跃云。
刘跃云接过钱袋,对陈思忠道:“不愧是周公子的手下,做人也透着一股子精明劲。”
陈思忠道:“我家公子也是大人的学生,如此还是大人您教导有方。”
众人哈哈大笑。
上楼来到一间叫秋月厅的房间外,一个青衣女子拦住众人:“各位爷,回答出嫣红小姐提的问题,才可以进去。”
接着敲下门,“小姐,几位爷慕名而来,你就出题吧。”
门内传来一幽幽的女声:“就以秋天为题,赋《菩萨蛮》一首。”
刘跃云对嫣红仰慕已久,在一旁做冥思苦想状。
周泽普心中暗笑,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,从口袋取出一支自制的铅笔,在纸上写到道:
萧萧几叶风兼雨，离人偏识长更苦。欹枕数秋天，蟾蜍下早弦。
夜寒惊被薄，泪与灯花落。无处不伤心，轻尘在玉琴。
对不起了,纳兰性德。
写好后,将纸条交给刘跃云。
刘跃云看了一眼后,喜出望外,对着门大声朗读。
门吱呀一声开了,风情万种的嫣红盈盈而立。
周泽普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青衣女子,“我家刘大人在此听琴,闲杂人等不得打扰。”
说吧,冲刘跃云点点头,“我等在楼下等候,大人尽兴。”带着陈思忠转身下楼。
房间内,嫣红命青衣给沏上茶,对刘跃云道,“刘大人大才,昔日曹子建七步成诗,今日大人强于曹子建。”
刘跃云谦虚道:“嫣红小姐谬赞了,刘某对嫣红小姐仰慕已久,今日才得以一赏芳容。”
嫣红道:“大人不是凡人,能得到刘大人的溢美之词,嫣红三生有幸。”
刘跃云喜滋滋地在茶几旁坐下,“嫣红小姐,如何看出本官不凡呐?”
嫣红小抿一口茶,“观你的那使银票的从人可知。”
刘跃云心中暗惊,“嫣红姑娘请明言。”
嫣红笑道;“那人双目黑白分明,炯炯有神,有凛凛威风而不邪,有锐利光芒而不凶,体态端庄,举步平稳,以后定是那镇帮治国之才。”
刘跃云点点头。若有所思,“嫣红小姐好眼力。”
嫣红来到古筝前,看向刘跃云:“刘大人想听什么曲子?”
刘跃云道:“《落雁平沙》即可。”
嫣红点头,“秋高气爽，风静沙平，云程**，天际飞鸣，大人欲借鸿鹄之远志，展逸士之心胸。”
刘跃云不胜感慨,“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嫣红也。”
嫣红不语,芊芊玉手拨弄琴弦。琴声悠扬清越 如黄莺出谷,**燕归巢。
大明知识分子刘跃云听得如痴如醉。
等刘跃云出了秋月厅,来到一楼时候,周泽普和陈思忠正在和两个风**子打情骂俏。
看到刘跃云,周泽普笑道:“大人能得到嫣红小姐的欣赏,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。不是我等俗人,都弄些牛嚼牡丹之事。”
刘跃云道:“泽普此言差也,这一切都是仰仗于你。”
周泽溥随刘跃云出了松竹馆,顺手将两张二百两面额的银票塞到刘跃云手里,“世叔,还要您费心四月的府试。”
